250年前的1775年的春天是一个脆弱的临界点,局势本可以朝任何方向发展。在列克星敦和康科德的交火后,马萨诸塞不由得担心自己是否将孤军奋战。马萨诸塞议会向第二届大陆会议请愿,呼吁建立一支国家军队。
“鉴于目前从不同殖民地征集的军队是为了保卫美利坚的权利,恳请允许我们建议由你们来负责军队的督管和总体方向。”
这是朝着把13个殖民地统一为全国性的政府迈出的大胆一步。
在等待回答之际,马萨诸塞任命参加过法国和印第安人战争的阿尔忒弥斯·沃德指挥包围着波士顿的人数越来越多的各路义军。
他的组织架构松散的部队包括马萨诸塞的威廉·普雷斯科特、康涅狄格的伊斯雷尔·帕特南和新罕布什尔的约翰·斯塔克率领的各团。
没有多少指挥控制架构,决策经常依靠共识,甚至凭借个人威望。在是否占据邦克山的问题上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座山位于查尔斯顿半岛上,像匕首一样指向英军占领的波士顿。
谁控制了这些高地,谁就控制了波士顿,然而几个星期以来,双方都把它们弃之不顾。
最终,英军指挥官托马斯·盖奇将军决定采取行动。
英军的计划是先夺取南边的多切斯特山丘,然后对邦克山发起进攻。多切斯特的进攻计划在6月18日早晨展开,几乎没有考虑到沃德将军的部队在此期间可能会有什么动作。
在英军计划进攻的两天前,在普雷斯科特和帕特南的督促下,沃德同意在查尔斯顿半岛及其110英尺高的邦克山制高点修筑工事。
一心要与英国全面开战的帕特南力促在地势稍低、更靠近波士顿的一座小丘上修筑主要的防御工事,这里后来被称为布里德山。
在义军方面,沃德的战士与其说是一支军队,更像是一支松散的游击队,用一位人士的话说,他们“热心于事业”。没有几个人有军服。大多数人身穿日常劳作时的服装。所有人携带的都是从自家带来的火枪。有些武器比扛枪人的年岁还要大。几乎无人有刺刀。
他们在布里德山上挖掘的简陋工事规模相对较小,大约为130英尺见方。其主要弱点是北坡,它缓缓向米斯蒂克河延伸,为敌军提供了一个可从侧翼包抄、切断其阵地的进攻路径。
6月17日清晨,当英军发现义军的阵地后,盖奇将军推迟了对多切斯特的计划,加快了对邦克山的进攻。
查尔斯河上的英国皇家海军战船以及波士顿科普斯山上的炮台猛烈炮轰义军新建的阵地。盖奇将军下令威廉·豪将军当天下午发起进攻。
在科普斯山顶观战的盖奇将军把望远镜递给在波士顿避难的保皇党人阿比贾·威拉德,问他叛军指挥官中是否有他认识的人。还真有威拉德认识的。威廉·普雷斯科特在殖民地战争时期是他的战友,也是他的妻舅。
盖奇问:他会战斗吗?威拉德回答说:普雷斯科特手下的人不好说,但是普雷斯科特会和你死战到底的。
接下来就是传奇故事了。豪下令1500人渡过查尔斯河。他们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抵达邦克山下的滩头。
普雷斯科特的战士只能在战壕里看着这一切,因为他们缺少火药。
豪在陆上一处大约100码的高地排兵布阵,可是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他停了下来。
约翰·斯塔克上校约400人的第一新罕布什尔团在米斯蒂克河滩一处栅栏和仓促搭建的石砌屏障后设立了阵地,防守普雷斯科特的薄弱左翼。
看到义军如此大规模的集结,豪请求增援。
等援兵赶到时,他在战场上已集结了大约2200人,附近对手的兵力可能只有一半。在短暂的那么一刻,列克星敦和邦克山下就要发生的局面之间的差异格外鲜明。
这一次不能被称为意外遭遇了。
1775年6月17日下午晚些时候,随着豪将军的部队向普雷斯科特和斯塔克的阵地逼近,任何观察者都能看出,随之而来的将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英军排成两列长长的纵队沿坡而上,向斯塔克的阵地逼近,美军防线基本静静不动。他们深知自己火药有限。
“先别开火,”指挥官们提醒手下的战士。那句常常与邦克山战役联系在一起的名言是:“没看到他们的眼白之前不要开火。”
那么,这话是谁说的?也许是威廉·普雷斯科特,也不确定这话被重复了多少遍。另一个说法是,在石砌屏障后面,约翰·斯塔克告诫手下人不要开火,直到他们能看到敌军的白色绑腿。
接下来,豪的正规军扑来了。在大约50码处,“开火”的指令回响起来,整个义军防线爆发出雷鸣般的枪声。英军跌跌撞撞,仓皇后退。豪下令重整队形,再次前进。
纸上谈兵的战略家说,豪让士兵列队正面仰攻邦克山犯了兵家大忌,然而,这种正面强攻并非豪的初衷。他原本希望轻步兵能够攻击叛军防线左端,打乱其阵脚。随后,上了刺刀的重装掷弹兵连队就能一路碾压了。
11个轻装步兵连队,大约350人,四人一排列成纵队,对斯塔克的新罕布什尔团的石砌屏障发起正面冲锋,斯塔克的战士则站成三排,严阵以待。
他们的第一波齐射重创了进攻纵队。其他英军连队跟进并填补空位,还未能前进几码,又响起阵阵枪声。
英军步兵艰难地向前推进,但是新罕布什尔的小伙子们坚如磐石。山坡上面的掷弹兵连队听到了火枪齐射声,却看不见结果。豪确实打算让掷弹兵横扫叛军防线,从后包抄战壕。然而,在轻装步兵进攻失败的同时,掷弹兵也受挫于集中火力。
在第二次的进攻也失败了后,豪下令向土墙工事发起第三次正面冲锋。
到了此刻,义军火药已严重不足。很多人撤退到地势更高的邦克山的山顶。普雷斯科特的战士减少到大约150人。
抵抗终止了,但这既不是因为缺乏勇气,也不是英军决心势不可挡,而是火药短缺。
余下的守卫者死在英军刺刀之下。
到了晚上,查尔斯顿半岛落入英军手中,但是义军且战且退,并且建立了防线。英军方面有种茫然若失和难以置信的感觉。山坡上布满了已死和将死的身穿红色军服的英国士兵。
豪将军拒绝接受现实。他赢得了战斗,然而代价惨重。他的战友亨利·克林顿将军点评道,邦克山战役是 “一场昂贵的胜利,再来这么一次,我们就完蛋了。”
邦克山战役之后,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场全面战争了。
有些人认为,邦克山的军事意义被夸大了。但是它在美国历史上始终被广泛颂扬,而且它在公众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与约克镇、阿拉莫和珍珠港相同。
如果人们只考虑战场的控制权,那么邦克山是英国的胜利。然而对1775年的义军心理来说,这场战斗极大振奋了士气。
作为义军和英国正规军的第一场直接重大冲突,邦克山显示,那些日益自称为美国人的人靠自己的力量是能够挺住的。
美国革命并非始于邦克山。它当然也不是在邦克山决出胜负。然而,邦克山战役证明,为争取美国独立与建立新国家的斗争,真正始于1775年的美国之春。